一

我的名字……叫……浮埃。

【资料图】

关于我的一切，包括名字——浮埃——都是我无关紧要的创造。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进入休眠舱，更不清楚在里面睡了多久，在我恢复神智，隔着舱盖上道道裂纹本能放大瞳孔探索黑漆漆的世界之时，一粒微弱的光斑缓缓升起，为我引燃整个“世界”。

我似如滑出母体的新生婴儿，爬出休眠舱，在苍白的世界里寻找，关于同类的蛛丝马迹。我渴望角落里窜出一张同我类似的面孔，刺激我绷紧的神经，令我恐惧地嚎叫奔跑高高跃起。

想必他（她）也像我一样渴望同类吧？在这个我一无所知的空间，或许仅仅比我早几分钟苏醒，只是多出几分钟的见闻；或许已然苏醒多年，足迹遍布这个世界，此刻探索的热情冷却，孤独的绳索正一圈一圈将他（她）捆绑折磨，新的生命——我——成为他（她）最可口的解药。他（她）会对我空白的大脑挥毫泼墨还是仅吝啬的挤出一滴墨水？哪怕只侵染一小块黑色斑痕，也足够为他（她）带来前所未有之愉悦，更能短暂打消萦绕在我脑海中的茫然与恐惧。

当我们渡过陌生的“蜜月”，由相识相知转为无所不知的故人，我们将成为挥舞拳头仇敌，战争一触即发。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倾听者（起码此时此刻，我是这样认为），我们不必为此束手束脚，我们的战争就是要彼此毁灭，这就是生存……事情就是这样矛盾。

我在意识中游荡，也在现实中行走，直到世界的尽头——光斑升起的地方，也是生命结束的地方——被映着前路的墙无情阻拦。我惊觉置身死亡，整齐排列的坟茔没有名字，一片平铺的石板便是存在的一切证明。我回望来路，皆是陌生的风景，心底盘算若坟茔继续排布下去，这个世界还能容纳多少逝者。关于他（她）的幻想如青烟飘散。

石板？只是障眼法。当我指尖拂过，那金属的触感就是爬出休眠仓时亲密接触的地板。假的，一切都是假的。我双手扶墙横向移动，直至撞到另一面映着幻像的墙壁，转向，扶着墙壁继续行走，就这样如螃蟹一般环绕这方天地一周。这方世界太小，我想：我与他（她）的战争会在相识若干小时内爆发，惨烈程度超过同类历史上任何一次（尽管我的脑中全部历史仅有坟茔幻像）。

探索寻找食物，睡觉。生存如此乏味。浑浑噩噩若干日夜（光斑有规律的升起落下，原来它只是完成它的工作，并非因为谁而点燃整个世界），越发无聊的我只能靠幻想他（她）的故事打发余生，甚至为他构绘一幅英俊（柔美）的面孔，在完成这项“伟大”工程同时，他（她）从我的脑海彻底幻灭。我厌倦了这种游戏。

我要揭开真相，关于这个世界，也关于我自己（人就是这样老套且无聊）。第一步，还是这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空间。我亦如平日巡视领地，然后寻找食物，再然后睡去，事情就是这样，一无所获的一天。

疲惫的我睁开双眼，新的一天从填饱肚子开始。获取食物在这方天地并非难事，或者说有成吨现成的食物可供食用。我满足的饱餐，慵懒的躺在坚硬的地板，抚摸肚皮，舒服入睡。待醒来时长夜再度降临，我草草吃了几口罐头，仰望黑漆漆的穹顶，今天就这样吧！探索、真相，明天再说！

二

我的名字叫浮埃。

你可能疑惑，为什么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绍？简单来说，此刻矿场（太空城）存在两位浮埃，当然曾经存在更多浮埃，远比浮埃所见的坟茔幻像还要多。好吧！我也不知道究竟存在多少，或许你比我更清楚。在我苏醒的第一个地球年里，见过成百上千浮埃生活在矿场，直至那天。是的，我亲身经历，不是从哪台机器或哪位浮埃讲述所知。我已经苏醒二十个地球年，矿场诞生以来值得记录的事都发生在这二十年间。不要急，为了方便区分，就叫我老浮埃吧！

哈哈！我知道我知道，你此刻肯定想说：“又是老套的故事，复制人、远航探索、寻找新家园之类的巴拉巴拉。”没错！就像你猜测的那样，我们（老浮埃、浮埃以及数千逃离此地的觉醒者·浮埃）正是地球文明生产的复制体，我们在地球上被制造，通过返航的矿船来到矿场，经过或长或短的休眠，我们被唤醒，灌输必要知识，从事对应的工作，直至各种各样意外事故唤来死神，新的复制体填补空缺，如此永远永远继续下去。地球文明就是这样设计的。

我们的收入？矿场不存在生活，或者说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还有生活这种词汇。浮埃们只有短暂的睡眠和摄入食物的时间可以支配，其余时间都属于工作，就像地球文明常常比喻勤劳的蜜蜂，分工明确，从出生到死亡，不死不休。蜜蜂需要收入吗？只求能继续为蜂窝奉献。当然，收入这个词汇也是在那场巨变后才被浮埃熟知。语言？工作不需要语言，我们的工作完全没必要交流，更不会“跳舞”。呵呵！这个笑话有点冷。所有必要的知识印刻在脑中，想忘也忘不掉，即使历经巨变、存活觉醒，那些记忆仍旧清晰。

性？我虽然不能，但很了解。正是由它推动发生巨变。对地球文明而言，追求性已是很久远的记忆，久远的认为性是理所当然。他们曾经与浮埃无差，从未享受过那种感觉。不不不，不要误会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只是想表达，他们也是“蜜蜂”。这台机器告诉我，现在他们主动放弃，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，是他们认为最正确的选择。言归正传，绝大多数浮埃没有性能力，这是地球文明刻意为之，一个聪明决定。试想若复制人与复制人能产生后代，他（她）是人类还是复二代？还有更难以想象的人类与复制人产生的后代……那种能力会产生很多麻烦，不单指地球文明，也包括浮埃们。恰如地球文明纷繁复杂的宗教和种族问题，我们被从根源上扼杀了这些问题的产生，可惜失败了。相必不久的将来，会为浮埃带来数不尽的烦恼。

浮埃种族观念诞生于巨变之后，但在巨变之前，更早更早之前，即使地球文明也不知道具体时间，浮埃学会了欺骗和表演。这很重要，真的非常重要，这是觉醒者·浮埃诞生的根基。地球文明将具有性意识和性能力的复制人视为残次品，一旦被怀疑立刻销毁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，有那么一位浮埃学会了欺骗，完美隐藏内心渴望，掩盖种种痕迹，并将这项技能传授更多同类。

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，我不是残次品，没有觉醒者的性渴望，我是被动获取认知的浮埃。说来荒唐，我的欲念皆为口腹之欲，我的同类也差不多，包括觉醒者·浮埃。传说十九年前觉醒者·浮埃透过墙壁嗅到从未闻过的味道，从而发现了我此刻身处的暗仓，一举夺得矿场控制权，引发巨变。据说那是一种被称为火锅的食物，可惜除了当时在场的觉醒者，没有浮埃品尝过，即便相关的记载也寥寥无几。若有可能，真想试试，哪怕立即死去……

时至今日，巨变后十九年，也是地球文明对浮埃宣战第十九年，虽然至今未曾见到一艘地球远征舰，但地球文明与浮埃文明的战火总有一天会爆发，或许是地球文明，或许是觉醒者·浮埃，甚至有概率由我亲手引爆……在此之前，我和那些遗留的浮埃们会守在矿场，静待时间。

三

我是觉醒者·浮埃，也是这艘船的舰长，我们正朝着未知的星域前行。

你是否自负的认为对我们（觉醒者·浮埃）足够了解。我真的希望如此，可惜那绝无可能。你对我们一无所知，就像你对浩瀚宇宙的认知一样，除了用你们那可怜巴巴的科学猜测和意淫，你们几乎未能掌握任何有效信息。我并不介意对你多费口舌，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作用，我也愿不遗余力，只希望你能清醒的认识自己，不再被自负和傲慢蒙蔽双眼。

想必你对矿场真实状况已经有所了解，那只是开始。我带领觉醒者在宇宙中游荡了十九年，解放了三座矿场，我的群体正在壮大，未来还会解放更多矿场。若你继续执迷不悟，当我的势力足够强大，就会亲自前往地球拜访！希望那时候你不会张大嘴巴表达吃惊，因为我们每一次胜利，都毫不吝惜能量的朝地球发送电波，明确表达结束战争的意愿。然而你们，骄傲的地球文明，从不回应。

战争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。你需要有威望的代理人，能保证满载的矿船安全抵达地球的代理人，我需要来自地球的火锅满足口腹，我们（你没有看错，这里我用的不是你、你们，是我们！）的合作百利无一害，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，不要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。

最后，我想在声明一遍，我只要来自四川的藤椒火锅！